一、陸草。 天亮的時候，莫如象貓一樣蜷在我的懷里。 栗色挑染的頭發(fā)遮住了她半邊的臉，安詳?shù)臉幼酉髠€嬰兒，似乎嘴角還掛著微笑。莫如的睫毛很長，輕輕地蓋著她明亮如水的眸。 我偷偷地吻了她的眼睛，長長地。 陽光從窗臺上的凸窗穿過，灑在我們綠色的床單上，仿佛是春天的預(yù)示。徐徐的海風(fēng)從窗戶邊的縫隙吹進(jìn)來，帶著濃濃的咸味，是海的味道。 莫如被我的吻吵醒了，嘟喃著在我胸口捶了幾下，然后微笑著回應(yīng)著我，眼睛，鼻子，嘴唇，象春雨般落進(jìn)干涸的泥土。 “親愛的，來，再來一次。”莫如燦爛的笑容。 “不行了啦！昨晚做了那么多次，好累的。”我逃避著。 “用力，來，再用力一次，快，快點。” “好啦！最后一次哦！”我嗔怪著。 “好，好，好。做完我給你煎雙黃蛋補補身體，老公。” “不知道是不是前輩子欠了你的。哼！” “我也是為你好啊！你看看你的小肚子，每天要是不做五百次仰臥起坐，那過不了多久就抱不動我了哦~~” 二、祁靜。 “陳民，我今晚得趕個CASE，然后明早我會趕到東京開會，下周才會回來。周末你自己找朋友玩吧~我不能陪你了。”我坐在出租車?yán)?，拿起手機給陳民打電話。 “嗯，要去那么久??！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哦！東京現(xiàn)在很冷的，我呆會給你送幾件衣服過去吧！”陳民急切地回答。 “不——不用了，我到了那邊再買吧！反正我很早就想過去那里買衣服了，就這樣吧！你好好照顧自己。” “好，你也一樣哦！好好照顧自己，我們下周見了。BYE” 掛掉電話，我舒了一口氣，擬好的謊一字不漏地告訴了陳民，我的男友，一個如敦厚的吃飯碗筷一樣的愛人，體貼溫柔。我奇怪我在對他說謊的時候居然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這是背叛么？或者，我該告訴他的，我只是去見一個人，一個五年前愛我如他一般的人。 “司機，到火車站還要多久？”我麻木地看著窗外。 “快到了，前面拐個彎就是。” 坐在靠窗的位置，我的目的地是幸福路，一條隱匿在小海邊的小路，狹長窄小，但是卻溫馨寫滿回憶。 打開手邊的公文包，他的文字就這樣映進(jìn)腦海。 他的信總有淡淡的草香，像極了他身上的味道。信不長，只是問好，祝福之類的字眼，我討厭這樣的字眼，距離輕輕地躍然紙上。 這是陸草最后的消息，在他結(jié)婚的前天。 不經(jīng)意地，一片枯黃的葉子從信箋里掉了出來，枯得如此觸目，仿佛一甩手，就有淚水從葉子的根脈流出來一樣。 我把淚水滴在葉子上，回想它幸福的昨天。 “草，我今晚不想走了，好嗎？”我躺在海邊的草叢里問陸草。 “那樣會感冒的，不行。”草把我的頭枕到他的臂彎里。 “要是在這里建一間玻璃屋，抬頭可以看見繁星點點的星空，起身可以聽到海浪的聲音，那是多么好的事情??！”我幸福地閉上眼睛。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草念起海子的詩句，喃喃的，像囈語一般，讓人不想蘇醒。 海浪就在身邊親吻著沙灘，我聽見風(fēng)的歌唱，一片葉子隨意地亂飛，蓋在我的唇上，草輕輕地把它收了起來，說是要珍藏，珍藏我最自然的吻。 五年的距離，隨著車窗外飛馳的景物慢慢地縮短了，我會再見到草的。心開始隱隱地做疼，我重重地閉上眼睛，麻木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