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談到長征，很少提及陳云。長征前夕，陳云是中央政治局常委、紅五軍團中央代表。長征開始后，隨紅五軍團踏上了漫漫長征路。長征途中，陳云還先后擔任軍委縱隊政委、渡河（指金沙江）司令部政委等要職。但是在年月上旬，紅軍主力渡過金沙江之后不久，中央紅軍即將與紅四方面軍會師時，陳云突然“消失”了。于是，部隊里就出現(xiàn)了種種傳說，有的說陳云已經(jīng)犧牲了，更多的人說陳云失蹤了。陳云在長征途中為何悄然“失蹤”了呢？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秘密離開長征隊伍

紅軍長征開始后，蔣介石一方面調集部隊對紅軍主力進行圍追堵截，另一方面瘋狂破壞白區(qū)黨組織，致使上海的黨組織遭到嚴重破壞。當時，蘇區(qū)中央與共產(chǎn)國際的聯(lián)系，都是通過共產(chǎn)國際駐上海辦事處。由于中央紅軍長征后唯一的一臺瓦的大功率電臺在湘江之戰(zhàn)中被毀，因此無法與共產(chǎn)國際建立直接的聯(lián)系。渡過湘江后，中共中央為了重新建立與共產(chǎn)國際的聯(lián)系，曾派一名從事地下工作的同志到上海與地下黨聯(lián)系，但是行動未能成功。遵義會議后，黨中央認為十分有必要將長征和遵義會議的有關情況及時向共產(chǎn)國際方面通報，同時也必須恢復白區(qū)黨組織，以配合紅軍主力作戰(zhàn)。于是，中央決定再次派代表到上海去完成這一使命。

誰能夠擔當此項重任呢？黨中央經(jīng)過再三研究，最后認為陳云和潘漢年對上海的情況比較熟悉，也有著豐富的地下工作經(jīng)驗，是最佳人選。由于任務的重要性，這一決定成為中央的核心機密，只有極少數(shù)幾個人知道。

二渡赤水后，潘漢年即奉命先行離開長征隊伍，準備到上海后與陳云會合。遵義會議后，陳云并沒有馬上離開長征隊伍，而是在紅軍主力渡過金沙江到達四川后才秘密離開長征隊伍趕赴上海的。

為了能使陳云從幾十萬敵軍的層層包圍中順利出去前往上海，黨中央采取了極其嚴密的保密措施。除了幾個高級領導外，其他指揮官和領導都不知情。

臨行前，劉伯承為陳云寫了兩封親筆信，托他在成都的一位朋友和在重慶的弟弟協(xié)助陳云抵達上海。陳云還從林伯渠那里領了到上海恢復黨的白區(qū)工作的經(jīng)費，為防萬一，他把大面額的鈔票放在隨身攜帶的一只熱水瓶的瓶膽下面，這樣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以便將寶貴的工作經(jīng)費安全帶到上海。

登啟事給周恩來報平安

陳云拿著劉伯承的親筆信來到了劉伯承的好友、美豐銀行董事胡公著家里。胡公著看到信后十分震驚，陳云的勇氣和膽略由衷的欽佩，同時也為陳云在成都的安全感到擔憂。

胡公著告訴陳云，成都風聲甚緊，不宜久留。對胡公著先生的憂慮和擔心，陳云能夠理解。當時的局勢的確很緊張，蔣介石惟恐紅軍進入四川腹地活動，在成都一帶布下了重兵，嚴加防范。他還在成都市區(qū)增加了許多崗哨，任何過往行人都要受到嚴格的盤查，警察也經(jīng)常在夜間闖入居民家中查驗戶口，整個成都已經(jīng)處于嚴密的戒備狀態(tài)下。在這種情況下，稍有不慎，即可能招來殺身之禍。陳云深知成都實在不便久留，于是在胡公著家中只留住了一夜，第二天便離開成都前往重慶。

陳云離開成都幾日后，在當?shù)貓蠹埖囊惶帢O不惹眼的地方刊出一則名為：“廖家駿啟事”的遺失啟事。內容是：“家駿此次來省，路上遺失牙質圖章一枚，文為‘廖家駿印’，特此登報，聲明作廢。”這則看似再普通不過的啟事，傳遞的卻是極不普通的信息。登啟事的那位“廖家駿”便是陳云，這則啟事的內容是陳云出發(fā)之前與周恩來商量好的，啟事內容也是根據(jù)事先約好的暗號來寫的，以此來向黨中央傳遞自己已經(jīng)沖出重圍，安全到達成都的信息。

來到重慶后，陳云帶著劉伯承的另一封信，幾經(jīng)尋訪，終于在一個藥鋪找到了劉伯承的弟弟劉叔禹，隨后便在劉叔禹家安頓下來。十幾天后，劉叔禹為陳云買好去上海的船票，送陳云到朝天門碼頭上船。

一次次躲過叛徒告密

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之后，陳云立即著手恢復受到嚴重破壞的白區(qū)地下工作。恰在此時，剛剛與陳云建立聯(lián)系的上海地下黨組織再次遭到敵人的破壞。上海臨時中央局、中共江蘇省委、共青團中央局大批主要領導被捕入獄，連共產(chǎn)國際遠東情報局負責人華爾敦（即勞倫斯）也在上海遭逮捕。形勢萬分緊急。

當時蘇州河上有十幾座橋，每個橋上都有國民黨特務，而且特務中有一些是變節(jié)的叛徒。由于過去為黨工作過，他們中有很多人認識陳云，不少地方都掛著陳云的通緝令，上面有陳云的畫像。有一次，陳云遇上一個特務，就先聲奪人地說道：“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揭發(fā)我，共產(chǎn)黨饒不了你，早晚有一天要找你算賬！”果然，那個特務被嚇住了，把帽子往下一壓，頭一扭，就裝作沒看見過去了。因為當時共產(chǎn)黨專門處決叛徒的中央特科在上海已經(jīng)“名聲大震”，早就令那些叛變的特務聞“名”喪膽了。他們知道，如果與共產(chǎn)黨作對，過不了幾天就會被教訓。就這樣，陳云利用叛徒心虛的弱點，一次次地躲過了被叛徒告密的危險。

不久，從香港返滬的潘漢年來到上海與陳云會合。這時，中共駐共產(chǎn)國際代表團知道陳云到了上海，也知道上海白色恐怖嚴重，認為上海環(huán)境十分險惡，不宜久留。于是決定請陳云、潘漢年等人盡快赴莫斯科。由此，年月上旬，陳云與陳潭秋、曾山、楊之華、何實嗣（何叔衡之女）等人，在宋慶齡的幫助與巧妙安排下，秘密地乘上了一艘蘇聯(lián)貨輪。為了避開敵人的搜查，陳云藏在船的底艙里，那里霉腐氣味刺鼻，空氣稀薄，又不能發(fā)出任何響動，直到貨輪駛出吳淞口他才走出底艙。

陳云一行在海參崴下船后，從那里改乘火車經(jīng)西伯利亞，于月上旬抵達莫斯科。

（作者為報告文學作家）

（本文選自《鐵流兩萬五千里——長征》，中共黨史出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