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涼如止水。一個人坐在寬闊的自習(xí)室里，只能聽見筆于紙摩擦?xí)r發(fā)出的聲音。日光燈照著雪一樣的墻壁，蒼白的有些耀眼，對于高三的我來說，這樣的夜已不再陌生。再抬眼，時針已指過十二，也許，真的該回家了吧。 拖著書包，臉上不曾有過一絲疲憊，但卻鋪滿了漠然。踩著厚厚的雪，任昏黃的路燈將我的身影拉得好長。寒風(fēng)將我的身子吹的異常孤單。過去在腦海中回蕩，記憶如飄雪般的悲壯。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高一入學(xué)報到的那一天。對于一個壞學(xué)生來說，學(xué)校、尤其是好學(xué)校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的?？墒窃诜艑W(xué)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居然被人跟蹤了！當(dāng)然，壞女孩是不怕這個的。我上車，他也上車。我換車，他也換車。我進樓，他居然也跟著進去了！正當(dāng)我邊走邊四處尋找合手的武器來正當(dāng)防衛(wèi)時，他卻沒了聲音。“算你聰明”我邊想著邊進了家門?？墒牵诙?，當(dāng)我到達(dá)自己的座位上時我差點沒摔下去，那個跟蹤者居然和我一個班，坐在我遙遠(yuǎn)的前面，聽說叫什么彥生。 一天在睡夢間朦朧而逝了。再度放學(xué)，再度跟蹤。終于，在我家樓下我忍無可忍的將他堵住說道：“同學(xué)，不用再送了，我馬上到家了！”可誰知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越過我走到我身后的門前，掏出鑰匙，進了屋，只扔下了那個還在發(fā)呆的我。原來，他就是我們新搬來的鄰居，住我家樓下！從此每天放學(xué)我們都坐一班車走，盡管我們從不說話。從學(xué)校到家的車有很多，可他每次都和我坐一班。即使偶爾我去買東西，回來時依然可以看到那個欣長的身影。 日子每天就這樣稀里糊涂的過去了，直到有一天老師找到了我。像我這種壞學(xué)生從未對老師有過什么好感，更未想到會有的什么佛光可以普及到我這種人的頭上。我一頭霧水的進了辦公時候才知道是因為彥生。 辦理的競爭很激烈，他比第二的高不出多少分。真不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勁，下了多少保證才把我這個對他學(xué)習(xí)一點幫助也沒有的人調(diào)到他的旁邊。不過從此以后，我的好日子算是到了頭。 只要我上課睡覺，頭肯定會被彈成車禍現(xiàn)場。這還不算，他寫作業(yè)時還要求我和他一個速度。這好辦，你寫一道我抄一道嘛！誰知又挨了一頓神彈。其實當(dāng)時我真的很想說：我們真的還不熟吶！不過壞也要有個原則，看在是為了我好的份上，忍了吧。也是在答卷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學(xué)習(xí)也挺簡單。 成績單發(fā)下來時我差點沒嚇?biāo)?，倒?shù)第一得學(xué)生居然變成了中等生！爸爸看了成績單后只給我來了一句：“抄的吧？”哼，我才懶得和你爭辯呢。雖然我是壞學(xué)生，但我有我的原則啊，憑實力答嘛！不過，我不否認(rèn)以前就是一個蒙。 那天在樓道里，我一改平日里的嬉笑，故作嚴(yán)肅的對彥生說：“你看，我每天都把你送到家，你是不是應(yīng)該差不多一點啊。這樣吧，一三五，我送你，二四六你送我。怎么樣？”回答我的只有一臉無奈。可是從那以后，他每天都把我送到他家和我家交界的部分，然后看著我開門，接著說一句：拜拜。即使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但真的好溫暖。 也是從那以后，我真的開始學(xué)習(xí)了。可能是想用事實向爸爸證明我不是抄的吧，但其實根是為了看到彥生欣慰的笑和一個夢想：與彥生上一所大學(xué)?；蛟S這真的只是個夢吧。 很多個孤寂的夜晚就這樣挑燈夜讀著，說實話，真的好累。連媽媽都詫異的自言自語道：這孩子中那門邪了？可是一想到彥生，就有了好多動力。也許我真的喜歡上他了吧，可是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夜真的好晚，惱人的數(shù)學(xué)題我就是解不出來。一怒之下想：要不是彥生，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我，何必這么辛苦？氣憤之下我一頓神跺腳，心想：你也睡不著覺才好。跺爽了，再去解題居然有了思路。這時看著手機亮著的屏幕，臉不覺紅了起來。為剛才的所作所想，也為辜負(fù)了他一片好心。從此我坐得住了板凳。 一年多的努力后我居然也成了好學(xué)生！可是，離我心中的月亮——彥生還是那么遙遠(yuǎn)。不過我不怕。我相信我能行，至少還有一個總復(fù)習(xí)呢。而且，我這個壞女孩還沒有怕的時候。 如果沒有那個下午，一切或許還會很好。 那個下午，我正靜靜的坐在座位上復(fù)習(xí)著，周圍的吵鬧與我毫不相關(guān)。因為，在我的心中有著一輪明月，時時的在指引知我。就在我思索之際，一盆水突然潑到了我的身上。隨之而來的又是那嬌里嬌氣的聲音；“哎呀，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這次，看著濕淋淋的衣服和浸在水里的書，我再也沒能忍住。不是因為我小氣，而是慈琪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找過我麻煩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彥生。 雖然為了彥生我該掉以前所有的不良習(xí)慣，但終究我是個壞女孩。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不饒人的原則我們罵了起來。隨后又打了起來。本以為久經(jīng)沙場的我收拾她是小菜一碟的事，可打起來卻發(fā)現(xiàn)她也不是什么等閑之輩。 就在我們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彥生回來了。瞬間，慈琪又變回了從前。想到平日里她那溫柔可人、一副乖乖女的笑容和剛才妒婦的面孔一對比，我就倍感惡心。猛的用力一推，她卻就勢倒在了彥生的懷里，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我本想把她拽起，可誰知手卻被推了回去。愣了片刻，抬頭望去，不再是那張熟悉的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責(zé)備和緊皺的眉頭，那樣的陌生。他只注意到了那個在他懷里嚶嚶哭泣的慈琪，卻沒有發(fā)現(xiàn)渾身濕透了的我。 我平靜的走到他面前，說：“如果她受傷了，醫(yī)藥費我來付。以后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了。祝你幸福。”隨即轉(zhuǎn)身離開，至始至終都再也沒有看他一眼。曾以為，我很堅強。但走出門的那一刻，殘陽卻在我眼中碎成了蕩漾開去的橘瓣。 又來到了這個許久未來過的酒吧，曾以為這里我不再會來了，如今才知道，為一個人而改變自己是毫無意義的。杯中景色鬼魅，我忘記了我是誰，手握蝴蝶杯，不醉不歸…… 酒醒時已是中午，不知道為什么還是不由自主的朝學(xué)校走去。那個曾經(jīng)討厭如今又給我?guī)硗吹牡胤?。那倒是希望有人能夠記得我這個不起眼的人的生日還是仍然希望能再見到那個改變了我的他？ 酒醒后疼痛的大腦給思維留下的只是空白的一片，但那個叫“筱筱”的聲音卻躍然的走到了上面。轉(zhuǎn)頭，知道這不是幻覺。一抹苦澀涌上嘴角，復(fù)雜的心情在心中激起波瀾，矛盾讓我在淚眼朦朧間旋即、轉(zhuǎn)身，想要跑開?？蓪嶋H聽到的卻只有一聲急剎車的巨響，隨之，我倒下了，但我沒有怕。只有經(jīng)歷才知道那零點幾秒的一瞬間真的可以像很多。但事實卻是我安然無恙。側(cè)頭看去時大片的血在你干凈的白襯衫上已開出了大朵大朵的花。那一刻才懂得血原來那么鮮艷，那樣耀眼，也是那一刻才懂得，原來壞女孩也有怕的一天。 盡管我們倒下的那一刻彥生把我抱得很緊，但此時他已沒有了力氣。我緊緊地抓著他塞到我手里的禮物的口袋，在“筱筱，生日快樂，我……”中悲痛欲絕…… 三月的夜，涼如止水。很多個獨自回家的夜晚，懂得了不會再有人在我開門之后輕輕的對我說拜拜了，也知道不會再有人陪我走過這條白日里異常繁華的道路了。靜靜地站在雪中，抬首凝望，你在時的歡笑似乎剛剛從路的入口走來，在我耳邊回蕩……